教子胡同

金山竹影幾千秋，
雲鎖高飛水自流。
萬里長江飄玉帶，
一輪明月滾金球。
遠至湖北三千里。
近到江南十六州。
美景一時觀不透，
天緣有份畫中游。
感謝朋友們的光臨
今天吶是我一個小專場
跟大夥兒一個匯報演出，哈...
這場兒是一個人說
一個人兒說最不好說
倆人的你還能往他臉上噴點水什麼的
你這一個人兒怎麼說啊
也沒有伴舞的
真來四十個姑娘擱後邊兒跳舞
也沒有
也沒有伴唱兒的就一個人兒
就這麼幾樣工具
一把扇子
幹嘛用的呢
不是搧風
啊...說這熱了呼噠呼噠...
不允許有規矩
這把扇子拿起來三句話之內必須得用上
啊...這麼著就是筆
寫東西這是筆
這就是槍啊...
這兒就是令箭啊...
這就是癢癢撓啊...
它得有用
這個手絹呢
好比是書信啊這一看信
或者呢聖旨
這都行
這不能擦汗
這熱了這擦汗說了半截...
決不允許啊...不允許
還有呢就是這塊木頭
這個木頭很珍貴啊
有人說那胡說
我們門口有一幫打家具的
滿地都是這個兒
那兩回事兒那是下腳料
到我們這兒有說辭
別瞧這塊木頭普天之下才八塊
皇上有一塊叫什麼呢龍膽
娘娘有一塊叫鳳霞
文官這塊叫驚堂
武將這塊叫虎威
和尚老道一人有一塊叫戒規鎮壇
藥舖裡有一塊叫壓方
還有我們演員的這塊這叫什麼呢
這有一個很了不起的名詞
窮摔！
怎麼叫窮摔啊
舊社會藝人們很窮苦
一沒飯轍了呢拿這東西就出去
給人說段兒書啊說段相聲什麼的
說相聲一個人說啊叫單口相聲
別瞧著一個人兒說不容易
書裡邊兒有多少個人物全得交代清楚咯
離不開唐宋元明清
不敢說是高台教化也是勸人向善教人學好
沒有說聽完這個兒出去劫道兒的沒有
教人學好今天的這個故事說的什麼時候呢
說的就是咱們老北京里的一段真事兒
啊...我這兒都是真事兒
哪兒啊
北京牛街兒這兒有一條胡同兒叫教子胡同兒
啊...你看有知道的
估計是有從那兒住過的或者路過過的
這條胡同歷史很悠久
什麼時候有的呢
據說從清朝就有
最開始啊這個“教”字啊是抬轎的轎
您現在看是教育的教
過去是抬轎的轎
啊...教子胡同
為什麼改成現在這個教育的教呢
這裡邊兒有一來歷嗯...
清朝末年轎子胡同兒裡邊兒住著一家三口
啊...兩口子帶著一小小子兒
這孩子叫什麼呢叫小寶兒
非常的不幸小寶兒的父親得了病去世了
撇下母子二人日子過的這慘那
平時家裡邊來串門兒的親戚們不少
自打丈夫一死沒人串門兒來了
也別說小寶的表叔倒是常來
來了之後噓寒問暖吶說點話兒啊挺好
他一走啊家裡準丟東西
孩子他媽啊姓王叫王氏
那個年頭兒女人沒有地位沒名字兒啊...
姓什麼什麼氏王氏
王氏心裡恨得慌
這叫什麼親戚啊...？
來了這幾回痰桶也沒了鍋蓋也丟了
這再來些日連房都得搬走
這天天晚了
娘倆兒跟炕上坐著孩子還小啊
啊...一生兒多
母親坐在這看著孩子眼淚兒巴嘚~巴嘚~巴嘚~巴嘚~
心裡難過
埋怨丈夫死鬼啊死鬼啊你死圖清淨
撇下我們娘倆兒怎麼辦
孤兒寡母怎麼活呀
哭著哭著呢閉住了氣人就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什麼時候呢
拿現在鐘點兒說話晚上八點來鐘
正是冬天天兒也涼
天兒黑的也早
就這會兒工夫兒
家裡的大門吱扭一下就開了
有打外邊兒蹲著就進來一人
啊...您琢磨這準不是好人啊
好人能蹲著進來嗎
比方說咱們這正演出呢
來一位跟前面這兒蹲著過去了
咱們得問問你是乾嘛的吧
誰來了呢小寶這表叔
啊這小子太壞了沒有這麼壞的了
歪歪道兒滿肚子都是
事兒擠到硍節兒上親爹都敢折騰著賣了
啊...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蹲等趕碰巧死了算拉倒
沒幹過好事兒長這麼大沒拉過人屎
就有一回拉了人屎年三十兒拉人柴火堆上了
人一抱弄一手罵一年
最近又添上抽大煙的毛病了
抽大煙這挑費高啊
啊...有多少錢也不夠抽的啊
怎麼辦呢
他把孩子賣了
啊...賣到外地賣了幾十兩銀子
媳婦兒找他要孩子
他把媳婦兒騙到山西又賣了一百兩銀子
丈母娘要閨女他給賣到河北去了
剩下老丈人不敢找他來了
怕來了給賣了
這兩天錢花差不多了怎麼辦呢
把房賣了房賣了沒錢了
啊...抽吧
抽到今天身上還剩下五十兩銀子
晚上跟大街上一溜達房也賣了
我上哪兒睡覺去呢
一琢磨誒...
我表哥不死了嗎
他們家裡邊兒被窩褥子枕頭肯定是全套兒的呀
我上那兒行個宿兒去吧
他就跑這兒來了
來到這兒天就晚了
喝點兒酒啊但是還清醒
啊...知道弄開門往裡闖不合適
把門兒錯開一個兒縫兒
蹲著就進來了
往裡邊兒一走屋裡邊兒啊
黑燈瞎火什麼都瞧不見
就這會兒工夫兒這王氏醒了
坐在炕上是披頭散發呀
啊...一邊兒揉著眼睛一邊兒哭
死鬼啊死鬼啊啊...？
你可坑了我了
乾脆你把我帶走吧
啊...我也不活著了
這一哭啊
這表叔兒嚇一跳
誰回來了？死鬼回來了？
我表哥回來了？
這可不行他回來我在這兒不合適
趕緊就站起來
一起來wu~
這點兒酒全上腦子來了
眼前再瞧王氏披頭散發坐在床上
人吶做賊心虛
啊...也搭著喝多了
誒..這怎麼回事兒
以為鬧鬼呢
一伸手從身上就把這五十兩銀子包抄起來了
ri~~bia! 正冚在王氏臉上
正哭著呢我的天~ 噹！
這小子開門兒跑了
一會兒的工夫兒
王氏甦醒過來是放聲痛哭啊
唉呦~可了不得了 啊...？
家破人亡啊還不許人哭
正哭著呢這誰拿板磚把我楔過去了這是
街坊鄰居大媽二嬸兒全出來了
瞧瞧吧怎麼回事兒啊
一說這事兒打開這包兒一瞧啊
五十兩白銀
唉哊~大夥兒勸她好啊
閉門家中坐銀子天上來
啊.. .這以後你算有工作了啊...
這老天爺疼和你啊
不夠挑費坐屋就哭啊...
瞎出主意
打這兒起拿這五十兩銀子娘倆兒算是暫緩難關
誒日子逐漸還好一點兒了
每天呢王氏給人家縫縫洗洗呀
給人家縫個衣服啊洗個衣服什麼的
指著這個勉強的糊口
自己說了要對這孩子加倍的疼
要把這孩子培養成人才
可是呢對這孩子稍微的有點兒溺愛
怎麼呢管捨不得管說也捨不得說
慢慢的這孩子長到七八歲兒了
應該上學了
找了家兒學堂
頭天晚上王氏沒睡覺
給孩子縫了個小包袱
又把衣服都洗乾淨熨乾淨了
天光大亮給孩子穿好了送到學堂去
拿現在鐘點兒說早晨八點上學
八點半就回來了
他媽還納悶兒呦...放學這麼早啊
怎麼回事兒
老師...老師看病去了都回來了
噢那得了跟家呆著吧
老師病了？ 不是
怎麼回事呢
這孩子把老師給開了
啊...頭天上學跟老師打架
拿硯台把老師這兒揍一大窟窿
老師說你回去吧我看病去吧
這麼著
知道事兒之後應該說這孩子
王氏沒說
淘氣啊你不許這樣兒啊
啊...行了這家甭去了
咱們換一家吧
找別的學堂一說我們這孩子要上學來
先生一擺手不能來不能來
我們這腦袋沒有硯台結實啊...
合著這點兒臭底兒人都知道了
啊...不去不去不去吧得了
留在家裡邊兒啊...沒事
不上學哪兒行去啊
可是呢他媽護著
好這傢伙這孩子得意了
每天出來進去
除了玩兒就是玩兒一點兒正經事兒不干
街坊孫大媽就說
說你這孩子得管
你要再不管以後大了沒法管
嗨..您甭管了孩子還小呢
大了就行了
晚上回來也說
人孫大媽可說你了啊
你不聽話說以後哪兒行啊
數落完了之後這孩子懷恨在心
嗯...找了一個這麼小瓷罐子兒
弄好了跑到廁所了一下臟東西回來
外邊兒抓了一堆蜻蜓
都擱這罐兒裡邊兒
蓋上蓋兒趁著孫大媽家裡沒人
他把這罐兒接著窗戶
ri~~扔屋兒去了
掉在地上啪！就碎了
蜻蜓翅膀沾著這些屎滿屋飛
這孩子多壞呀
人家回來一瞧就是他幹的
不能找怎麼呢他媽護著
二嬸兒也說
說你這孩子再不管
以後這非惹禍不可
你後悔的日子在後頭兒呢
他一聽說怎麼著
二嬸兒也說我
這可不行啊...
我得想法兒報復報復
早晨起來胡同兒裡邊兒來了個推車賣切糕的
二嬸兒也跟這兒買
街坊鄰居都出來
這孩子過來了賣切糕的
你給我來一薄片兒
唯獨這個切糕啊想吃薄片兒
得從當間兒切
挺薄一大片兒
黏黏糊糊熱氣騰騰給了他
他拿手托著
賣切糕的誒你這裡有蟲子
不能啊我這棗兒都是好的
哪兒能有蟲子呀
你瞧...你還...誒~二嬸兒
您瞧！我這兒上邊兒有蟲子
二嬸兒一低頭哪呢
bia!~ 全貼臉上了
啊...把二嬸氣的呀
頂著一臉江粒儿找他媽去了
你管不管你家孩子啊...？
還沒說話呢小寶兒他媽樂了
哎呦二嬸兒
這麼大歲數你可不該這麼糟踐糧食啊
你看這一臉江米粒儿啊...
嗬~你呀你就護著吧
簡短截說
這孩子是越長越大是越來越不像話
他媽不敢說
有時說兩三句兒這就翻車
咵~就掫桌了
三五天不回家
啊...要不然十幾天不著家
他媽更不敢說了
一晃兒這孩子到了十七八歲
可就學了壞了
在外邊兒跟一幫狐朋狗友們
門口兒這幾個孩子們一塊兒玩兒
出去除了打架就是搶東西
啊...往家拿東西
弄一袋兒棗兒
弄一車蘿蔔
弄半扇兒豬往家送
他媽挺高興
啊孩子長大了知道顧家了
其實是外邊兒搶的
這天晚上這孩子出去
在廣安門這兒
跟一幫壞小子們一塊兒
瞧見來一人
嗯...這人身上有錢
幾個壞小子一擁而上
把人打了
打了不要緊
小寶兒手裡頭攥著一把刀
一使勁噗~
把這人就撂在這兒了
鮮血一流死屍倒地
周圍人都跑了
就剩他拿把刀站這兒傻了
跟前兒啊
有這巡夜的兵丁 全過來了
幹嘛的
殺人的
捆上！
抹肩頭攏二臂捆上全弄走了
啊...他媽坐家著急啊
這孩子有時候三五天十來天兒
半個月回趟家
這一晃倆月沒回家了嗯...?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這天跟屋裡邊兒正坐著呢
啪啪啪一打門門分左右
由打外面進來一差人
啊...問一下
誰誰誰是你的兒子嗎？
啊是啊 小寶兒是我兒子
我告訴你 你兒子殺人害命！
已然問了死罪
明天午時三刻菜市口兒開刀問斬
差人一摔門走了王氏坐在那兒就傻了
萬般沒想到啊
自己心愛的兒子
啊...這是我的命根子呀
明天孩子就要殺頭了
怎麼回事兒啊
腦子一熱人就昏過去了
趕等再醒過來
是天旋地轉
坐在屋裡是放聲痛哭
街坊鄰居聽見了
也知道這事兒了
能勸嗎沒法兒勸
說什麼好沒法兒說啊
轉過天來
王氏準備到菜市口兒看看自己的兒子
也是看最後一面
開刀的時間是午時三刻是正午
但是衙門裡準備殺人要從凌晨開始
凌晨起來
大堂暖閣開放
快壯皂三班衙役排班肅列
大老爺轉屏風入座一拍公案來呀
帶人犯！
有人就把這監牌拿過來了趕奔死囚牢
原差來到死囚牢以外不能進去
怎麼呢
單有死囚牢裡邊兒的差人負責提死刑犯
啊...呼啦抄這幾位全奔死囚牢
天字第一號
打開木籠小寶兒跟這兒正睡覺呢
幾個差人過來
嗨嗨嗨嗨...起起起起...
給你道喜啊
哦好同喜
啊，不不不不
你喜我們不喜啊
一架胳膊就給架出來了
來到了這個監房門口
裡邊兒的差人抓住人犯往外推
外邊兒的差人接著人犯往外攬
攬的過程當中要有話
這兒一推說一聲交了！
外邊兒一攬得說一聲 收了！
抓住了才能說呢
啊...為什麼呢
你這兒沒抓住你就說了收了
人犯拿腦袋找門框找那牆
咵一下死了這責任在誰
這是很要緊的
抓住來之後
腳不沾地架起來是趕奔大堂
來到大堂這兒有人一腳踹躺下在地上
大人一拍桌子來呀，松刑
松刑可是松刑
脖子上的這鍊子
跟手上這手肘這個松
腳下的鍊子不鬆
腳鐐要等死了之後才能摘
這有個名詞叫松刑不卸鐐
有人過來把鍊子摘完了摁住了死囚犯
大老爺提起筆來
要勾這個招子
招子就是咱們看電視劇啊
這個死囚犯背後插一根棍兒
有一個三角形的
啊...下來長方形的這麼一個招子
寫著人犯的名字
因為什麼罪
嗯..這個人名字是黑的
這個墨需要用茶水來硯
唯獨這天用茶水來硯
這個筆蘸硃砂硃砂面兒紅的
拿這個來勾
啊...勾死刑犯
喊一聲名字張三
這兒一答應
他要不答應怎麼辦呢
有差人答應
啊...這兒一喊張三
旁邊兒差人有！
這筆下去了
紅筆一下這人就算完了
但是落這筆有規矩
看是幾個犯人
要說一個就這麼一勾就完了
要是倆頭一筆衝裡
啊..這個對勾啊頭一筆衝裡
二一個才衝外
反正無論殺幾個最後一筆甩到外頭
啊.. .這兒一勾啪一扔
筆往下一落兩旁邊兒人全都閃
說這個筆呀碰到身上要倒霉
可是一撂了地
都過去撿
說是撿到這個筆啊
給孩子上學開蒙
拿這寫字兒能當狀元
反正都這麼說啊...
這兒一勾完了把筆一扔
緊跟著有差人過來
給這死囚犯要五花大綁
先有一個伙計站到死囚犯的背後撕衣服
拿手一攬這領子
一使勁呲...
往下一攬太長踏上一隻腳呲...
把衣服撕開兩邊兒袖子扔過去
伙計轉到頭里攬過袖子來往外一扥
扔到邊兒上這是他的外塊
緊跟著一根繩子下來五花大綁把犯人捆好了
這個招子疊完了插到這個竹竿兒上
順著脖子後面杵進去
架起人犯往外就走
往哪兒去
出這個縣衙門的白虎門
衙門口六扇門正當中兩扇
這邊兒兩扇這邊兒兩扇
左為青龍門右為白虎門
當中這兩扇兒門兒從來不開
非得是大人出來進去才開呢
這個青龍門一天到晚開著
大夥兒出來進去走這兒
白虎門不殺人不開
啊...今天殺人了
白虎門打開架著死刑犯往外一走
門外邊兒有一張桌子
上邊兒擺著一碗酒一碗米飯一片兒肉
這是什麼呀？
飯叫長休飯酒叫永別酒
這一輩子最後一口東西這是
別小瞧這三樣東西
在過去來說
庫裡面撥紋銀五十兩
這是宋太祖趙匡胤定下來的規矩
啊...人都死了
臨死之前吃的飽飽兒的
撥五十兩銀子辦一桌八珍席
八珍席吃不下去
哪兒有那沒心沒肺的人吶
是吧這兒快砍頭了他坐那還得吃
沒有所以這麼辦呢就糟踐了
後來改成八大碗
八大碗改成六碗最後改燴菜
到最後是盞酒片兒肉
就一杯酒一片肉
二寸見方開水一燙就出來
筷子一杵
碗裡面立著一雙筷子
為什麼咱們民間這個老人
家裡面吃飯孩子不懂事兒拿筷子杵在碗裡邊兒老人不高興呢
誒這是死刑犯的這個筷子才立著
因為什麼呢
這碗飯插上這個筷子像一個香爐
啊...這代表著祭奠死鬼
包括這個碗
都不許是完整的必須有破茬口
啊...這是給死人用的
過去到茶館啊到酒肆啊到飯店兒吃飯
端起碗來一瞧說這碗有破邊兒
把桌子給你掫了
你老闆得賠我
你拿我當死人不行
這是規矩
現在就無所謂了就啊
現在出去吃飯
別因為這跟別人打架不合適
把小寶兒架出來之後來在門外
有人拿起酒來嘴邊兒一抹
那喝什麼喝人都嚇傻了
抹完之後啪嚓就得摔了
要摔得粉粉碎
說這個杯摔碎了今天殺人很順利
摔不碎今天非出事兒不可
米飯拿過來嘴邊兒一扒拉揮手摔了
拿過肉兒來嘴邊一蹭連筷子都撅了
啊這是規矩
架起來死刑犯往前就走
後邊兒就準備好了
三聲大砲由打衙門口兒出來頭一個是當地的地保
手裡舉著一大牌子叫犯由單
啊...四方大牌底下有一把兒他扛著
上面寫著這犯人
啊..犯的什麼什麼罪
因為什麼殺的這是頭一個兒
二一個是刑房師爺
過去不認識字兒的人多啊
這師爺得跟這兒念
啊...這因為什麼因為什麼
後面呢跟著陰陽生他報時辰
陰陽生的後邊兒跟著砲手
左手拿著馬蹄炮
右手拿著火繩頭兒
呼呼~一邊兒走一邊兒吹這兒往前走
再後邊兒跟著就是死囚犯
死囚犯一般來說沒有坐車的
都是跟地上走非得是犯官
夠了身份的才能坐車
那個車啊就是四四方方的這麼一個車
沒有車轅前邊兒有一個繩子扥著
兩種一種是木板兒的一種是木籠的
嗯...木籠的大夥兒都見過
電視劇裡淨有
木板兒的呢是周圍都是箱子木箱子
上邊兒是四塊板兒
啊...一塊兒跟四塊兒
兩邊兒這個是死的
當中這個二三呢
一個上面有一個月牙儿
拼到一塊兒是一個圓圈兒
人腦袋能出來
啊...拿繩子攬著這個
後邊兒跟著劊子手
頭戴大葉飄風巾，左邊廂斜插一顆雉雞翎，身穿罕得罕馬褂
什麼叫罕得罕呢，就是鹿茸啊
青絨走邊兒，雪裙子雪褲子薄底兒大驢牙的快靴，懷抱一口鬼頭大刀
這鬼頭大刀不能說平時跟衙門口兒擱著
北京城是擱在宣武門
嗯...宣武門的城樓上
跟那兒貢著
平時的時候不許動
非得殺人的時候劊子手去
預備香蠟紙馬
這兒燒完香磕完頭了把刀請過來
單有一碗酒
喝完之後表示煞神附體
懷抱這口刀
上堂見老爺的時候給一份小花紅
什麼叫小花紅啊
給一塊兒紅布
拿紅布把刀纏上
還有兩朵小金花兒都別在這刀上
懷抱著大刀緊跟著死囚犯
後面二百對子馬
然後是貼身護衛護著這位監斬官
北京殺人在哪兒在菜市口
啊...元朝的時候呢在柴市口
到這個明朝的時候在西四牌樓
啊...清朝在菜市口
到民國呢在天橋兒
都是按著哪兒繁華所在來殺人
這叫殺一儆百
過去來說明朝
殺在西剮在東
剮跟殺還不一樣
剮是把人的身體剮成一塊兒一塊兒的
啊...剮完之後這個腦袋不給你
大興縣把腦袋領走
身體呢是宛平縣領走
讓死後不得全屍這是剮
殺頭不一樣
殺頭完事兒這個腦袋能讓你縫
過去來說菜市口這兒有一個西鶴年堂藥店
藥店旁邊兒有這麼一個茶館
那個茶館兒就是談這個生意的
這兒殺完人了啊
腦袋掉地下了
苦主兒啊找皮匠
啊幹嘛就是縫鞋那皮匠
跟他談你看我們家這個死了
啊...你看你縫上要多少錢
這個沒多少錢
你給五千兩銀子吧
你把我也宰了得了
啊...這過去有這麼點兒說法
犯人來在了這個菜市囗這兒
要面朝東脆
東邊兒是虎坊橋
表示把犯人送入虎口
監斬棚搭在哪兒啊
監斬棚就搭在西鶴年堂藥店的門口兒
在這兒
過去這個鶴年堂門囗啊
有這麼一個大鐵算盤
殺人的時候伙計們都出來搖晃這個
嘩楞嘩楞~ 幹嘛呀
防備孤魂怨鬼找他們
過去北京城有一句罵人的話
說你這病好不了了
你得上鶴年堂啊要刀傷藥去
這就是罵街
啊罵人你是菜市口兒砍的
嗯...王氏趕到這兒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正午時分了
跌跌撞撞來在這兒一瞧啊
孩子跟那兒跪著呢
有兵丁說家屬可以上前哭祭
撲撲撞撞來到眼前兒一瞧兒子啊
眼淚兒是嘩嘩得止不住了
寶兒啊寶兒啊
娘在這兒呢
你怎麼...你怎麼惹這麼大的禍啊
小寶兒一抬頭瞧見自己的娘眼淚兒下來了
娘啊，娘
一宿的工夫儿娘又老了許多
滿頭白髮鬢髮蓬鬆
眼睛都哭腫了
娘，您來了
啊，兒啊
你怎麼會這麼大的禍呢？
娘還指著你養老送終娘指著你頂喪架鈴
啊，你說你怎麼了這是？
唉呀，娘啊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您近前來兒我有話言講
王氏往前一探頭
小寶一張嘴吭嗆~
就把耳朵給咬下來了
哎呦，兒啊！你怎麼咬為娘?
娘啊，我咬它是因為它沒用。
啊，它不聽別人的話啊
您要是早聽人勸
早點兒管我
我何至於如此啊?
想當初上學的時候我把老師打了
我以為回家您得說我
當時我想
您說完我罵完我以後我就好好地上學
誰想到您沒管我
我覺得這挺有意思
打這兒起啊誰說我也聽不進去了
娘啊，事到如今我知道後悔了
可是宣武門城門洞上刻著三個字
後悔遲！
娘啊娘啊，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
王氏一聽啊這眼淚嘩嘩的
唉呀，我疼我的兒子我愛我的兒子
誰想到我親手把他送到刑場上來了
孩子要是一死我活著有什麼勁
一轉身地上有一塊大青石
站起身來拿腦袋找青石啪一下子
是腦漿進裂
小寶大喊一聲娘啊！
此時節午時三刻已到
劊子手舉起刀來掛動風聲噗嗤一刀
是人頭落地
消息傳來街坊鄰居無不嘆息無不痛苦
可是話說回來事到如今說什麼也都晚了
為了紀念這件事情
就把這胡同兒改成叫教子胡同
故事呢有幾分虛構有幾分假的
但是道理是真的
疼孩子愛孩子
千千萬萬萬萬千千可不要溺愛他
有這麼句話說得好
嬌溺兒孫掌上珍
白農未必出寒民
勸君愛子需謹慎
可惜天下父母心！